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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人有时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，有时又似乎格格不入。
这些人不经意间就能带给他一种全新的感受，仿佛一堵新世界的门一样，让他看到了一抹光。
一种迥异于环境，完全不同的全新感受。
这是一帮非常冷酷，私下又嬉皮笑脸，百无禁忌的怪人。
触碰到他们坚持的东西时，他们就像冰一样，甚至容不得同伴得过且过。
按东哥的说法，劣质产品，会拖累他们全体的产品印象，必须被淘汰掉。
可他们这群人又很和善，东哥这群人可比小老板们有钱的多了，可对乡亲们却没有来旅游的人眼里的那种城里人看乡下人的表情，或是社会上老板们的那种盛气凌人。
这些人缺乏有钱人的那种颐指气使，眼抬高看低人的做派，不是故意如此，就是本能。
赫连城这个是可以分出来的，他小归小，乡下人归乡下人，可并不代表他淳朴。
经济春风吹满地，哪还有那么多淳朴的乡下小伙，都一切向钱看了。
社会上遇到的人或事，乡下地方同样免不了，他又不瞎，凭感觉就能分辨出来旁人对他的态度。
东哥这群人对乡亲们的和善，不是因为不傲。相反，这群人比社会上的小老板，有钱人要骄傲的多，那是一种骨子里的骄傲。
还不是不受嗟来之食的那种穷傲，是谁要嗟他们，他们就要抢谁的那种悍匪的傲。
他们就是不屑通过欺负比他们弱的来显威风，反而对俄国炮艇对挂骷髅旗的船只开火充满期待，跃跃欲试。
这种事太诡异了，一群精神病人一样的家伙，能在俄国开港，还想找茬儿跟俄国干一仗？这也太古怪了，为了啥呀？他现在都想不明白。
海参崴东哥的那些同事，刚开始看他都跟看土著似的，眼神中的那种冷漠，根本不加掩饰。
可就是东哥一句介绍，气氛马上就不一样了。
这帮怪人仿佛被洗过脑一样，不像是干买卖的，倒像是干传销的，似乎是被一种宗教的氛围包裹着。
你是谁？我们认识？还是与我们无关？态度分明。
赫连城被领着到海参崴浪过，才意识到了早前来村里推销农机的那些人的伪装，因为他接触过东哥同事们的真面目。
这帮人就像海盗一样，进村的就像是踩点一样，那种最早的和善才是伪装。
东哥这群人真正的和善就是不分彼此的融成一团，上下级也好，认识不认识的也罢。只要是一个“宗教氛围”出来的，马上就可以一起吃喝嫖赌去了，完全没有隔阂。
因为无论天南地北，哪个人种国籍，这帮人都太像了。
一样的冷酷，一样的骄傲，一样的和善，一样的厚脸皮。
东哥他们对乡亲们真正的“和善”，赫连城现在想起来，应该是在边防与政府来人打听过他们不久，然后，来的人就突然多了起来。
似乎是海盗们，把防川附近当做了登陆扎营的地方，当成了他们的地盘。
尽管这么说很奇怪，可赫连城就是如此感觉，这帮人似乎到哪都不把自己当外人，在俄国支使俄国港务人员，就跟支使他运送营地物资一样。
俄国海关人员干事拖拉了，俄军的炮艇堵住航道了，他们照样开大喇叭狂骂，一点也不睦邻友好。
在异国他乡干买卖，居然是占领军的态度，这精神得强大到什么地步？
那可是传说中的战斗民族啊。
赫连城感觉东哥的同事比毛子都凶残，偏偏俄国人很听话，连俄军炮艇都是一边跟港口大喇叭对骂，一边嘻嘻哈哈的按吩咐退到指定位置，真他妈奇了怪了。
这什么怪鸟整出来的公司啊，员工全一股邪乎劲，怎么还能指挥俄军？
不光是指挥俄军，听东哥他们说，公司还要从俄国划地皮，不是划给中国，是划给他们公司，建自由港，就与防川相连，直至日本海。
东哥他们公司不但要在防川建什么制造基地，不但要俄国出地皮，居然还要朝鲜出地皮。
中俄朝，一国出一块鸟不生蛋的荒地，建制造基地？这不扯淡么，到江滩湿地上捡鸟蛋行，这么荒凉的地界，制造孤魂野鬼行，怎么能建制造基地？
风声吹出来了，引发了村里乡亲们的躁动。
毕竟拆迁啊，换新房啊，是这个时代比较流行的话题，村里也不可免，尽管他们村离海还远了点，可他还是肩负着乡亲们的重托，负责打听消息。
赫连城本人对此是不抱什么希望的，莫说这片渺无人迹的荒滩就够大了，就算建厂也不用拆他们村，更何况还有俄国境内更大的荒地呢，那都是平地，一望无际。
以他在海参崴的观察，见识到的蒸汽朋克公司在俄滨海边疆区的威势，他还真比较信俄国会划一块地盘给东哥的公司建港。
防川毗邻的东北向俄境，全是平地，可以沿日本海拉港线，以东哥公司那种掠海的飞船，根本就不需要深水港，但附近却是可以建深水港的。
有俄境大片荒地，何必朝内陆走，西南向就到张鼓峰了。那里是山地丘陵，还没有朝鲜罗津临海的地势平坦。
尽管赫连城不信人家会有兴趣大老远的去拆他们村，可有托在身，把带来的时鲜卸到厨房，又帮着东哥洗完全地形车，找个空子跟着东哥进了一旁房子一样的帐篷，趁着喝水的功夫，还是问了出来：“东哥，你们公司会不会把我们村拆了？”
“应该会吧。”
东哥的全名叫方建东，山里出来的小伙，很早就进了南风。开拓野外地形，参考他的成长环境，就把他扔过来了。
可他是山民，不是渔民，对被派到这种荒僻的鬼地界，一脑门子怨气。
江河入海口，是冲积而成的平原，地势低海水倒灌，是盐碱滩涂湿地，这怪地形跟他成长的山地丛林，一点都不像。
什么成长环境，他到了这破地方感觉跟到了外星一样。
可他又没法申诉，叫苦肯定被穿小鞋，只能大骂公司人事部越来越不着调。把质检主管送中东，这是要检查哑弹？把仓储主管送也门外岛接受锻炼，这是练守库还是练守岛呢？
他看别人倒霉还挺乐，等到他被送到毗邻日本海的荒郊野外，日了狗的心都有了。
他明白了，根本不是因为他“山地丛林”的野外生长环境，肯定是南风他那些潜在的情敌，看不得他受小姑娘的欢迎，悄悄把他黑了。
他肯定是光荣的达到了“下放”的标准，需要“接受艰苦地区再教育”了。
自从老板推出了这一专门面向老员工的“野外探险”活动，老功勋与老编号互骂的时候，诅咒都是诅咒对方“该到艰苦的地方去”。
这一“野外探险”活动，在SP老员工团体中简直是谈之色变。
开始不知道老板是根据什么指标选的，就知道很多老人陆续纷飞海外了，死在外面的都有，追悼会都时不时开一个。
后来知道了，倒霉的全是投降派，全被送到热点地区，见证人间奇迹去了。
还没高兴多久，中立派也陆续纷飞海外了。没投降派那么惨，就是地方比较远。非洲，太平洋岛国，南洋，南美，接壤的邻国基本没有，好地方基本不派。
全是稀奇古怪的地方，什么佛得角，安提瓜，巴哈马，巴拉圭，百慕大的，一听就是一不注意就回不来的地方。
一堆怪地方，除了个牙买加，方建东知道是种咖啡的，大部分地方都不知道在哪。
他一边为公司势力的无远弗届感到骄傲，一边对老人的倒霉，深感满意。
蒸汽朋克公司重资历，老人又都不大，很多还很年轻。被扔出去竖信号塔，架电线，盖雷达站，建飞艇基地，修仙女座港口的倒霉蛋越多，他对南风周围的妹子竞争力越大。
谁知道可能浪出事来了，一不注意就被发配了，还好没让他上印度工厂锻炼。可这破地方连厂子都没有，一点现代化气息都看不见，走两步还能捡着鸟蛋。
光有鸟蛋不成菜啊，多套个狗打个牙祭吧，被狗追进河里，才想来自己不会游泳。
得亏身前的半大小子把自己捞出来了，不然公司又得多开一场追悼会。
方建东对赫连城还是很亲热的。
公司有啥事就会先在功勋大会，与老编号员工群体中吹风，都吹了就没啥瞒的了。肯定老板决心已下，马上就会以一个意志行动，不是一个意志的又要纷飞海外了。
他很期待黑他的同事能在东北再次相聚，对赫连城也没什么好瞒的，直接说道：“老板为联合制造中心规划的面积比较大，是三个独立又统一的地区，组成的一个工业港口区，与荷兰鹿特丹差不多。
国内部分没信，确定的是俄滨海边疆区的临海低地，会从图们江出海口的俄朝边境，一直向北拉到斯拉维扬卡。
国内这块是个三角形，没有港线，临海只有个尖。”